玄璃

从未来而来的安慰

一.

“你看,我的爱人,花圃里的玫瑰花又开了,他们肆意张狂的笑着,无论有没有人观赏他们,他们也毫不在意一切的笑着,像是要把所有的火所有的悲燃尽,我的爱人,我没有这样的本领,我只能合着我的花苞,哪怕不得不开放,也是小心翼翼的躲在门后,独自痴痴的望着自己盛放。”

  沙沙声暂歇了,拿着笔的人似是思索到了什么,将笔放在一旁,他伸出手指轻敲着桌子,显得有些犹豫不安,良久他叹了口气,重新将笔拿起。

“我的爱人,送给你的玫瑰已经谢了,雨季刚过,我昨日又去给你送上了新的,希望它能够陪伴你久一些。我的爱人,我仍深爱着你,狄兰的诗也说过,爱情一定会长存,它会长存,哪怕我并不懂他,但我知道即便我将要死去,那么在死去前最后一刻也会记得一切我所爱的。”

他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,手忙脚乱的倒上水,拿出药吃下,然后轻靠在椅背上,微微的喘着气,他喘了好一会儿,才回过来神。

  好像,时日无多了啊。他想着,呆呆地看着桌上花瓶中已经凋谢的花,花瓣零零落落的散着,只留下空荡荡的枝丫在空中,孤寂的立着。

  他将药收进抽屉,抽屉里满是空荡荡的药瓶,它一时发愣,才意识到自己已吊命许久,不免苦笑起来,继续将笔拿起。

“我的爱人,西天的月,夏季的风,时间的过往与沉沦,我的爱人,我常在历史记忆的回眸中找到你的身影,你给我写的信有的我还留着,有的却已丢失不见,但我记在了记忆深处。你的字句,喜悦或是悲哀,都在记忆的深处涌现。我曾常常想着涅槃,涅槃是东方的复生,但是死去就是死去。”

他轻轻笑起,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些许红晕。

“我的爱人,纵使我已然千疮百孔,满目苍夷,纵使我的身体会朽败,眼睛会浑浊,但我的心正在跳动,在我呼喊你的名字时跳动,哪怕我的花不会盛开。但我仍会在再一次遇见你时努力绽放,只不过你是否还会记得我?那个在荆草田中遥望未来的傻瓜。”

羽毛笔失了水分,他才意识到墨水已然用尽了,笔尖在纸上画出苍白的印记。

“我的爱人,”他换好了墨水,接着写了下去,“我的时日无多,但这样或许也好,当奇迹在我的身上消逝,生的奇迹在旷野中被风拂去,等我想或许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。愿你在天堂安好,而我将去往你的身边。”

  他将笔放入瓶中,长舒了一口气,又将信叠好封入信封中,就像是完成了,最重要的事一般。

那真是再好不过了,我的爱人我将见到你。

再好不过。

二.

“请问,这里能够寄信吗?”

“当然可以!”山羊从高高的柜台后探出头热情的招呼道,他将脖子上挂着的眼睛带好 ,“您要将信寄向何方呢? ”

“我想寄给过去的自己,可以吗?”他双手捧着信递向山羊先生。

“唔,”山羊先生接过信,沉吟了一下:“自然是可以的。”他笑着,“需要我帮你要回信吗?”
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他开心道“谢谢您,山羊先生。 ”

“咩哈哈哈”山羊先生笑起。“不用谢,那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吧,一会儿就好。”他说着拿着信向屋内走去。 

“唔,过去的自己…”山羊先生将信放入挎包中,伸手旋转起门锁。“啊,好了,”向先生自言自语着,锁芯的击锤响起。


169X年。

山羊先生从门中走出,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,看了眼略显苍白的天色。

“看来是要下雨啊!”他嘟囔着,大步奔跑起来。

“墓园墓园墓园~”风景从他身边飞逝。“啊,找到了”他停下脚步。

男孩儿孤零零的在墓碑前待着,墓碑前放着一束玫瑰。

男孩儿听到了山羊先生的脚步,有些迟钝地扭过头。

“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?”男孩儿清脆的声音拉回山羊先生的思绪。

“啊,我是一名邮差,这里有一封未来的你给你的信。”他连忙回到。

“信?”男孩有些犹豫。

“啊,让我找找。”山羊先生摸索着包 ,“是这封”他将信拿出递给男孩儿。

“谢谢您,”男孩儿道了谢接过了信封。

“噗嗤”男孩儿看完了信笑出声来,所有的悲伤好似一瞬间减轻了许多。

“真是个笨蛋!”他轻声说了一句。

“对了”山羊先生想起嘱托。“他希望你给他写回信。”

“我会的,”男孩儿认真的点着头。“再次谢谢您,山羊先生。”

“快回去未来吧,山羊先生,我会请你吃冰淇淋的。”

三.

啊,说来遗憾并没有赶上男孩儿的冰淇淋。

等我回来邮局的时候,他已经去世了。

他病得很重,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的,他送完了信。

不过是个很懂礼貌很可爱的小孩子呀!

于是擅作主张将他葬到他那天跪的墓碑旁了。

愿安息。

——阿尔弗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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